相亲对象提无礼问题,我气得泼饮料,最狼狈时刻前男友出现在对桌
“慕叔叔,我的画画老师可漂亮了,又很温柔,大家都很喜欢她……”
可可刚满5岁,正是最调皮活泼的年龄。他一路上叽叽喳喳,跟慕昀讲述画馆里发生的趣事。
慕昀停稳了车,伸出手帮可可理了理头发。今天可可的父母都没空,他被临时叫来当车夫,接送可可去上绘画课。
彤云画馆?
慕昀牵着可可在画馆前停住了脚,他双眼紧紧盯着门上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,神色晦暗不明。
回忆突然撕开一道裂缝,有娇俏的女声在脑海中响起:“我的名字里有个‘tong’字,你的名字里嵌了个‘yun’字,以后我的画馆叫‘彤云画馆’,你说好不好?”
彤云出岫,绚烂万里,一如那些宜喜宜嗔的往事。
慕昀的眼眸黯了下来,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禁握紧了拳头。
“叔叔,怎么不进去?”可可扯了一下慕昀的衣袖。
慕昀倏然回过神来,自嘲一笑。不过只是巧合,那个人,离开得那样决绝与残忍,又怎么可能信守“彤云”的承诺?
“老师我来上课啦!”可可看到前方来人,挣脱开慕昀的手,迈着小短腿蹭蹭蹭地跑向对方的怀抱。
慕昀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,抬头的一瞬间却愣在原地。冷意如藤蔓一般从脚底一寸一寸爬上脊背,他眼中有寒冰凝结。
眼前的女子和记忆中的执念吻合得丝毫不差,瓷白的肌肤、朱红的唇,她穿着一件碎花长裙,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低发髻,比七年前多了几分纤瘦成熟,但笑容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甜美,让人觉得……刺目。
“老师老师,这是我叔叔,他很帅吧!”
简桐顺着可可手指的方向看向门口,逆光之中只见来人身材高大匀称。她眯了眯眼睛,却在看到对方面容的刹那间又惊讶地瞪大了双眼。
“啪”的一声,手中的调色盘掉落在地,花花绿绿的颜料喷洒出来,在地上形成一滩醒目污渍。
简桐的惊慌无措全被慕昀看在眼里,而她无意识紧咬下唇的小动作更是让他怒气更甚。
之前还在一起的时候,简桐每次做错事被慕昀抓到,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。
目光闪躲、轻咬下唇,表示她在琢磨着如何逃跑。如果慕昀没有及时拉住她,下一秒她就会像兔子一样逃之夭夭。
想逃跑?没那么容易。慕昀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,表现出来的强大气场让简桐压抑得难以呼吸。
简桐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,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。她强装淡定地回望慕昀,举起僵硬的手打了个招呼:“Hi,好久不见。”
慕昀已将所有情绪都悉数藏起,直接无视了她,径直走到可可身边将小书包拎给可可,“好好上课,我走了。”
慕昀长腿一迈转身离开,挺直的背像久经风沙仍伫立坚韧的白杨,利落得不带一丝一毫的眷恋与犹豫。
简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心中苦涩不堪。
回到车里的慕昀烦躁地翻遍了所有储物格,仍没找到想要的东西。他已经戒烟许久了,但此刻却无比需要尼古丁的藉慰。
简桐客气地跟他打招呼的样子让他怒不可遏,他们曾经的过往对她来说就这么一文不值吗?她为何能如此轻巧地放下,又如此轻易地开启了自己的新生活?
慕昀眼眸渐冷,一踩油门便绝尘而去。
2
上课的时候简桐一直心不在焉,不仅打翻了颜料盒,还把蓝色大海涂成绿色。
小朋友们笑嘻嘻地拿她取乐:“老师的眼睛红红的,又把海洋画成草地,是要变成小兔子了吗?不过小兔子可能更喜欢吃红萝卜哦!”
简桐揉了揉眼睛,努力地笑了一下说:“对啊,老师是一只做了错事的小兔子,只会怯懦地逃避。”她时常觉得后悔,如果当年能够勇敢和慕昀坦白的话,现在是否会有不同的结局?
终于挨到下课,可可站在门口等人,简桐想见又不敢见,蹲在地上把染色的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,心中烦闷不安。
没想到来的却是可可的妈妈。
简桐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落,但还是假装无意地开口试探:“可可说您今天都没空,我还以为下午也是可可的叔叔来接他的呢。”
“是啊,本来是和他叔叔说好让他接送的,可是中午不知为何,他突然打电话说他下午有事来不了,我只能自己来接可可。”
简桐惨淡一笑,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?都说深情的人往往最绝情,她早在分手那天就将慕昀所有的深情耗尽,往后剩下的漫长岁月里,能得到的大概只有他的冷漠与无视吧。
深秋的夜晚已经染上了萧瑟的气氛,丝丝凉意顺着衣领钻入脖颈。简桐在街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罐啤酒,坐在靠窗的桌子上一口接一口地喝酒,想把心里的苦闷浇灭。
隔壁桌坐了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,正在探讨情感问题。
“我一想到要跟他告白就好紧张啊,大脑一片空白,什么话都说不出口。”
她的朋友自信满满地给她出主意:“都说酒壮怂人胆,你先闷下一瓶啤酒,一瓶不够就两瓶,肯定会有无穷无尽的勇气去告白的!”
简桐手托着腮,唇边慢慢勾起了笑容,她想起了大学时候,当时的她无比怯懦,正是靠灌了三瓶啤酒才敢向慕昀告白的。
慕昀是美院里鼎鼎有名的一号人物,家境殷实、有才有貌,偏偏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淡模样,不知有多少莺莺燕燕对他趋之若鹜,但从未有人能够拿下他。
慕昀的生活刻板且单调,他除了上课就是摄影,每周都会背着沉重的相机出去采风。他对拍摄很有想法,作品时常出现在国内外的摄影杂志上。
简桐将慕昀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,每逢周末就会背上画夹跟着慕昀出门,他在拍摄,她在画画,时而画天,时而画水,但更多的时候是画他。
简桐乐此不疲地重复着这个游戏,直到在那次美院艺术展上,她一年多来的跟踪经历被慕昀戳穿。
慕昀的摄影作品《草色》在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,简桐的绘画作品《蒹葭苍苍》获得了二等奖,他们一起上台领奖。
简桐忐忑不安,她的作品和慕昀的作品放在一起,台下有人窃窃私语。相似的场景、相似的呈现角度,就好像同一个时间站在同一个地点所看到的景象一样。
这的确是几周前简桐跟着慕昀外出写生的画作。
她小心翼翼地偷看慕昀,幸好他毫无波动,依旧神色如常。简桐松了一口气,慕昀肯定只会觉得是偶然,而不会猜她有这么变态的喜好。
“简桐,”下台的时候慕昀突然将她叫住,“那天天色阴暗,我觉得有些遗憾。多亏你添了一些落霞,加得不错。”
简桐震惊了,他什么都知道?她一时呆在原地,“我我我” 了好半天,仍说不出一句完整话。
慕昀路过她身旁时凉凉撇下一句话:“你真当我是傻子?”可是他嘴角含笑,完全不是生气的样子。
简桐傻了大半天,才反应过来慕昀并不反感她的“跟踪”行为。她一时豪情万丈,灌了三瓶啤酒后就去找慕昀表白。
简桐知道自己酒浅,但没想到这么浅,她刚说完“我喜欢你”,下一秒就栽倒在慕昀怀里。
后来的一切顺利成章,他们就像世间千千万万的情侣一样,偶有吵架、但甜蜜更多,掺了糖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们大学毕业、慕昀的妈妈来找简桐的那一天。
3
简桐在便利店里喝完一罐啤酒,才慢吞吞地走路回家。
慕昀的出现就像一柄利剑,将她辛辛苦苦维持的平和假象一击溃散,原以为自己早已百炼成钢,实际上看到慕昀的第一眼,就想懦弱卑微地向他低头和好。
多可笑,当年说分手的是她,此时还爱他入骨的也是她。
简桐拖着虚浮的双腿一级一级爬楼梯,身后有沉稳脚步声传来,在空旷的楼道里异常清晰。她自觉贴着墙面,想为对方让出通道。
不料楼道中电灯昏暗,她不小心一脚踩空,幸好身后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扶住,她才没有摔倒。
简桐感激地想向来人道谢,回头的一瞬间却又突然愣在原地。眼前的男人笼罩在一团橘黄色的灯光中,让人觉得熟悉又陌生。
简桐的嗓音空空的,“慕昀?”
慕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,时光将他雕琢成更加英俊成熟的男人。之前他和简桐在一起的时候笑意颇多,才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,让人几乎忘了,他本是冷淡的人。
现在他冷眼蹙眉的样子,生生劈开了距离,让简桐觉得畏惧。
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?”简桐忐忑地询问。是尾随自己来的吗?是还放不下她吗?简桐心存侥幸。
慕昀看出了她的期待,他嗤笑一声:“我不过是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。”慕昀环视了一圈老旧的楼道和明灭不定的电灯,“看来你过得不太好,我就放心了。”
简桐脸色煞白,她低头看着脚下,好不容易才扯出一丝苦笑:“慕昀,你现在真的挺残忍的。”
肩膀猝不及防地被慕昀紧紧箍住,一股大力将简桐推撞向墙面,慕昀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,温热的气息喷在面前。
他的眼中有怒气翻涌,可是语气却风淡云轻:“我残忍?简桐,你怎么不想想,你当初提分手的时候,不是比我现在更残忍百倍吗?”
简桐心里的悲凉不断扩散,她怎么会忘记?是她亲口说出“我不爱你”这句话的。骄傲如慕昀,不可能轻易原谅她的,是她痴心妄想了。
简桐疲惫地开口道:“对,现在这个局面是我罪有应得。如你所见,我确实过得不太好,你开心了吗?”
慕昀一只手压住简桐的肩膀,腾出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面颊,面无表情地问:“所以呢,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吗?”
简桐蓦地抬头,一脸不可置信,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?他还喜欢她吗?慕昀的眼神带着十足十的轻蔑:“你当初跟我分手,不就是嫌弃我不够有钱不够有能力,没法给你一个富丽堂皇的未来吗?你看我现在,有钱有地位,难道不是最符合你的要求了?”
简桐面如死灰,慕昀的一字一句全在控诉她是一个势利浅薄的人,刀刀毙命,完全断了他们复合的可能。
过了好半晌,简桐才轻轻地说:“如果我说,我当年跟你分手的原因并不是这些呢?因为我家出了一点事,你又想出国留学……”
“够了!你是不是想说,你是为了让我安心出国才和我分手的?”慕昀粗暴地打断她,眼中的怒火毫不遮掩,“简桐,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,才会拿出这些理由来搪塞我?我告诉你,我不相信!”
直至慕昀离去很久,简桐才呆呆地走回出租屋。
她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绝望,她搬到他的城市,期待总有一天还能再相见,可是没想到却被现实泼了一身冷水。她那做了七年的一厢情愿的梦,也到了不得不醒的时候了。
4
深秋的太阳给树梢镀上一层金黄,澄澈碧蓝的天空像块巨大的水晶。
简桐呆呆地望着窗外,路上车水马龙。这种天气应该让人心情很好才对,如果今天不用出来相亲的话。
妈妈一天十个电话逼她出来见人,简桐实在是不想让她这么焦虑不安了。再说了,她和慕昀注定是咫尺天涯的结局,再执着下去也是作茧自缚,不如重新开启自己的新生活。
对面的相亲对象没发觉简桐的心不在焉,一直自顾自喋喋不休。
“简小姐,没想到你真人看起来这么年轻,本来我妈给我介绍你的时候我还不太想要,毕竟你也快30了吧,女人一到30岁就会老得很快。”
“说实话,我对你挺满意的,因为你看起来就很温柔和蔼,再加上你还在当老师,应该很会带孩子,婚后我打算生两个,你把工作辞了好好带孩子就行。”
“简小姐,你觉得我们啥时候能去领证?简小姐?简小姐!”
简桐被对方这么一吓才回过神来,她抱歉地冲相亲对象笑了笑:“说什么领不领证的也太快了吧,我们才认识不到10分钟。”
对面那位王先生用一脸鄙夷的神情说:“我倒是无所谓,男人越老越吃香,但你已经28岁了吧,你这个年纪再拖下去,哪还有男人要你?”
简桐忍住心中不悦,要不是昨天被慕昀那么一刺激,她怎么会一时冲动出来相亲?对方都快秃成地中海了,还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。
简桐耐心地解释:“我们毕竟刚认识,还需要对家庭、性格什么的再多做一番了解。”
“有什么好了解的?你嫁到我家,自然会了解我的父母,我又不是倒插门,我干嘛要去了解你的家庭?”
简桐重重地将玻璃水杯放在桌上,拿起包包准备走人。这种自以为是还直男癌的人,跟他多讲一句话都觉得难受。
姓王的却抓住简桐的手不放:“你在我这摆什么谱?谁不知道你爹进了监狱你妈在餐厅给人端盘子?我跟你吃饭是看得起你,你给老子装什么清高?”
家庭是简桐不能被人碰触的底线,她怒极,右手抓起桌上的水杯就往他脸上泼去。对方一时躲不过,被兜脸泼了一身,他气哄哄地扬手打算甩简桐一巴掌。
男女在力量上有巨大的悬殊,简桐挣脱不开,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,
但想象中的耳光并没有落到脸上。
她心有余悸地睁开眼,慕昀站在她身边,气场凌厉逼人,对方扬起的手被他紧紧抓住。
“打女人算什么本事?给我滚!”
对方被慕昀震慑到了,他抽出自己的手灰溜溜地逃走,临走前还不忘占便宜:“老子是不会埋单的!”
慕昀看着他逃去的背影怒极反笑:“简桐你可真行,昨晚还跟我纠缠不清,今天就出来约男人吃饭,约的还是这种极品。你到底有多缺男人,你……”
慕昀回头看到简桐的瞬间,所有的气话全吞进肚子里了。
简桐眼眶通红,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,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,嗓音带着浓浓的恐惧:“我刚才还以为真的要被打了,我真的很怕,还好你来了,太好了…”
所有的愤怒如泥牛入海,简桐的眼泪一颗一颗砸进慕昀心里,他心疼不已,毫不犹豫地伸手将简桐揽在怀里,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,“不怕,我来了,我会保护你。”
简桐心里有根弦断了,所有的委屈全部决堤,她在慕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似是要将这些年受过的苦楚宣泄而尽。
如果今天慕昀没来,那一巴掌她肯定逃不过。但就算生生受了,她也会倔强地挺直腰背,决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怯懦。
可是慕昀来了,她终于能够卸下卸下沉重的铠甲,变回那个需要人安慰需要人保护爱笑也爱哭的姑娘。
5
慕昀开车将简桐带到一家日式料理店,他知道简桐刚才没吃多少。
简桐已经平静下来了,此时低头安安静静地吃着寿司,有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头,平添了一些楚楚可怜的味道。
慕昀心中酸涩,从前的简桐远比如今的样子活泼太多,看来她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头。昨晚见过她之后,慕昀派人将简桐这些年的经历调查得一清二楚。
他一夜未睡,既愤怒又心疼。
慕昀伸出手将简桐散落鬓角的头发挽到耳后,手指碰触到她的脸颊,微凉的触感让他心神一动。
简桐怔怔地抬头,哭过的眼睛像被雨水洗涤的晴空,澄澈透明。
“你打算什么都不告诉我吗?”慕昀收回手,冷冷地开口道。
简桐有点紧张地咬了下唇,思考了好半晌,也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讲起。她斟酌着说:“毕业前夕,你妈妈找过我。”